第四十四章
这次是在房间里是第几天了?
魔种的生命平均有两千岁左右,与之相比妖族的生命更加漫长,这注定给他们无聊的一生多增添了些…无聊。
露娜一个人安静待在房间里,谁也不见,谁也不理,唯一每天能接触的,就只有妲己轻轻的叩门声,那意味着她的午餐或是晚餐来了:刚放过的,还带着余温的鲜血。
兔子,鱼肉这些狐狸吃的东西已经再也不能让她下咽,强迫着自己吞下那些曾经自己吃习惯的东西,可是肚子依旧反抗着一阵抽痛,最后还是会反胃了吐出来。更麻烦的是…她不允许任何人进入,在一个摆满香烛的狭小空间里要清理呕吐物还真是不容易,但是不清理的话宁神花的味道混杂着异味反而不能让她安定。
窗锁的严严实实,并且特意用纸多糊了几层,光都不能冲破这严密的阻碍,唯一的光源就是那上百盏同时点燃的香烛,带着小小的火焰爆裂声,燃烧殆尽。
除非是为了取用新的香烛,她也绝对不会踏出这个房间半步,在密闭的环境里她连时间的流逝都感觉不到,唯一可以作为参考的只有妲己每隔三天送来一碗兔血的叩门声。如此算来,这次她待在房间里已经有将近两周的时间没出去走动过了。对外面的近况一无所知,但是…大白应该还是会尽早解决的吧…
魔种喝兽血只是为了维持最基本的生命活动,真正能使之强大的,也只会是最引诱他们的——人血。随着身体一天天消瘦下去,她的机体能力也不比从前,出去取几只蜡烛回来,都觉得有些费劲。露娜自然知道自己需要什么,大不了让大白派人去人类小镇那边【借】一点血就可以了。眼下却不是自己任性的时候,她相信自己的意志不够坚定,她相信闻到了血的味道就忍不住渴求更多,她更相信自己控制不了自己,那么大白就会直接放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在她面前——等待自己进食结束。
宁神花的味道淡了一些…又是哪只香烛用完了?
躺在地上的人睁开双眼,眼神略有些迷离的看着火光斑驳的天花板。挣扎着支撑起疲软的身子坐起来,长期被宁神花熏迷的大脑隐隐发痛,但比起这些,她更害怕那个令人发狂的血味。
寻找用完的香烛变成了一项巨大的工程,要先找到空着的烛台,然后慢慢搬移面前挡住去路的烛台,还得小心不弄灭它微小的焰火。如果那个空烛台刚好被摆放在墙角,她就得花费近半天的时间去折腾着一件事,她的身子太虚弱,换一次烛要休息很多次。
这次还好,灭掉的烛台就在离她手边不远处的地方。上层的烛泪未干,软软如稀泥,有些灼手,露娜端起台子,摸出腰间的玻璃小瓶,小心把烛泪倒了进去,透明的小瓶子在周围烛光的照映下泛着月白色的淡光。
装好烛泪,又简单处理了一下剩下的已经凝结的残渣,她才缓慢起身,开启那扇木门。久违的阳光一下子冲破囚门,让人难以睁开眼睛,将手挡在面前,前方的道路只能通过指缝看见,但是依旧难以适应这强光,一时难以对焦看清方向,只是隐约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在靠近罢了。
“妲己?”
平素来这里的人只有妲己,即使是大白也是极少才来一次,起初她还会兴奋的趴在地上,从门缝间瞄向外面的世界。看着大白不断徘徊的踱步,她期待着那个人推开那扇门,可以有个人进来陪她说说话,谈起外面的世界。可是没有,没有人推开过它,除了她自己。
来者并没有回应她,只是不断靠近。疑惑于这个人是不是没听见自己的话时,强烈的花香仍在不断从屋里冲出,沉浸着每一根神经,包括警惕心。
当露娜感觉到那人身上强烈的杀意时,什么都晚了,距离已经只有三米远,在这个时候发起攻击,只会得手,不会落空。那人举起剑,快步刺向露娜,其攻势简单得根本毫无剑法可言,但无所谓,只要露娜死了就行。
来自目前大脑最快的速度运作,给身体下达了能把损失降到最低的行动,后仰翻去的同时还不忘侧身躲过那致命的一击,但时间太苛刻,没那么多去给她做繁琐的动作,飞速刺来的剑身在后翻时擦过腰身,留下一道一指宽深的伤口,似有一只猛豹撕咬着自己的皮肤。本就无力的身体挨这么一下创伤显得更加脆弱。
真是宁神花熏的太久了?被***的身体连痛觉都感觉不到,只是看见自己腰部一直有鲜血在往外冒出,顺着大腿往下淌。“该死!”暗骂了一声,露娜再度转身正向面对他,但是眼前模糊的影子完全不能分辨是谁。感受到那人身上的重重杀意,露娜的脸色并不好看,面色煞白,大颗的汗珠从白皙的皮肤里不断渗出,滴落。就刚刚那一番动作,消耗了她很多体力。逃?就这副弱不禁风的身子骨,她有多少力气可以逃?但是不肯受挫于这种情况,眼神里竟有些兴奋的放光。
杀者也诧异,面对这种情况正常人都会害怕了,完全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。如此镇定的看着自己,一种来自强者的骄傲仿佛有着威压一般让人不敢喘粗气,而它来自,这个看起来已经虚弱的不像话的孩子。
没有剑,没有可以防身的东西,露娜扎稳步伐,握紧双拳护于胸前,眼睛只能稍微看清点对方的动作而已,足矣!伸出左手摊开手掌,带着点玩弄的意思,勾了勾,完全没有一副死到临头的样子。
“你既然如此想死,那就去死好了。”那人似是憋不住这样的挑衅,攥紧手中剑,再次冲向前去,这一次,速度更快,剑的位置,也瞄准了她的脸,他恨不得把这张目中无人的脸捅烂。
身子微微后靠,在令人不察觉的情况下放低重心“我看不清…”左脚蓄力,右脚点地“但不代表我会等死!”算准时机一脚纵向踢起,正中剑柄镌着的睚眦上,其蛮横霸道的力量当即让剑以笔直的方向踢飞出去,插入石垒的墙壁中,剑身整个没入石墙,睚眦口吞石壁颇有些嘲讽的意味。“你的剑对我来说,与破铜烂铁无异。”又是一句挑衅的话“剑,是用来挑战强者的,而你,连持剑的资格都没有。”
这一脚的力道把杀者的手掌全震麻了,虎口发痛。心里震撼于这孩子的强大,却是更加下定决心了不能留她。为了杀露娜,不断有人死去,机会一失再失,而自己已经不能让更多的人牺牲了。
“魔种,死到临头还嘴硬!”杀者点指空中,流光乍起,密闭的走廊竟然刮起一阵强风吸向他,房间内的宁神花香烛相继吹灭,冒出的薄烟也在风的吹动下聚集过去“你以为我不知道吗?你早已经是强弩之末,无力抵抗了。”
露娜冷笑两声,语气中有对他的不屑,也有对自己的自嘲……无法聚焦的眼瞳里带着淡淡的愠怒和不甘,捂着还在淌血的地方,滚烫的鲜血似乎可以灼伤手指“所有人都说我是魔种…”除了妲己李白韩信,没人知道她是个混血儿,一个…被上天从一开始就抛弃的人。
“他们都讨厌我…”就算是不讨厌自己的小乔,其实也一直认为自己是魔种吧。将染血的手放在下唇处,像亲吻天使一样虔诚的亲吻了一下手指,血,她的父母带给她的礼物,不属于任何一方,不是魔种,不是人类,她是特立独行的存在,因为短暂却疯狂的爱而生。
“但是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他们…”眼眸已不再似月光那般皎洁干净,涣散的眼神逐渐对光,染上丝丝玫红色的色彩,显得魅惑而动人。她的血有一半来自人类,自己的血,同样可以使她迷恋到疯狂的地步,不难解释为什么那只蝙蝠会想咬自己,因为现在的自己,也不得不经绷着弦,防止自己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吃掉了啊……
“鹿死谁手,说不准。”露娜的脸色恢复了不少,煞白的皮肤开始有些红润的血色,若有若无的笑容勾勒在嘴角边。
强风撩动发丝拍打在脸颊上有些痒意,如此大的阵势不难猜出杀者正在施展咒术,看来真的是被逼急而恼羞成怒了吧
“这么大的排场,就不怕惊扰大白吗?丞相大人?”有意加重最后四个字。眼角轻挑,下颚微抬,双手环胸,戏谑的看着前方的老者,有胆子且一直恨不得自己随时暴毙的人,除了这群家伙,似乎也没别人了。“你的咒术施展,和你的剑法一样慢呢?”犹如一个没有皇冠的女王,她展现了自己从小培养出来的高傲,在她眼里,现在的丞相,和平日里帮她跑腿买吃的小家伙们没什么两样。
对于她的视力突然恢复也很是吃惊,丞相在动手前就已经打探过了,这个高傲自负的魔种相当的有【自知之明】,为了不吸血宁愿把自己泡在宁神花里,那东西对无血就会发狂的魔种来说和可以让人死亡的毒药无异。早就好奇为什么她这么久都没事,即使是食用兔血也不可能坚持那么久,如今她靠自己的血觉醒血性,让自己也能猜出了个七七八八。
自己的王知道吗!?那个混血的孩子。知道的吧?毕竟几百年前,自己的王,都在渴望着这么一段不现实的爱情啊!
“王,会明白臣的苦心。“这次,冒出大颗冷汗的人,轮到了丞相。但他依旧没有停下施咒的动作,对他而言,只要不利于自己的东西,无论是魔种还是人类,亦或是他们的混血,全部除掉就好了。而王,他相信自己会得到宽恕,就像曾经那样,仙子死了,年幼无知的王在外反省五十年,最终还是回来以【特殊的方式】继承了王位,没人怪罪他们,因为他们做的都是【正确】的事。
现在也不例外,自己做的是正确的!
手指在空中划破空间,结咒,被划破的空间展出微小的裂口,一条火舌从中突出,带着明黄色的绚烂火花拍击向高傲的女王。
她摇摇头,抬腿向后退了一步“强弩之末的人…是你。”
宁神花,花香味淡,可使性情暴躁之人安静下来,具有安神催眠之效,可做茶,烛,香囊。对魔种这类天性易狂的种族而言则是毒药,会抑制其狂性,让其失去喝血的欲望直至死亡。
火舌刚好只能从她面前扫过,可却连一片衣料都碰不到,火星飞扬,叫嚣着要把这个活物吞噬成灰,可是也终究受限于长度而已了。“施咒那么长时间,而且路径也短的可怜。”她独闭一只眼,估量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,也就约莫三米左右,那火舌却也只能在她眼前嚣张,根本伤不到她半分。“是否感到困倦呢?丞相。”
香烛是用宁神花浓缩出的精华所制,单朵花香虽淡,几百根香烛所散发出的味道,却是有几千朵宁神花同时开放的功效了,舔舔略有些干裂的嘴唇,如果不是有宁神花为辅,自己说不定真会把自己的血给吸干。而刚刚丞相聚风成咒,更是把香味都集中了过去,只要自己稍微拖一会时间,让他闻个够,这种情况下,想要醒着都是件困难的事了吧?
“想睡就睡吧。”流水般舒服的嗓音易催人入睡,低垂的眼眸带着温和的神色。那火舌熄了下去又回到撕破的空间里,丞相只感觉眼皮一沉,身形原地晃了两下便似一桩木头般倒了下去。
露娜看向那柄没入墙壁中的剑,嗜血的睚眦仿佛有神魂一般,没有转动眼珠却将目光一直粘在自己身上。
龙有九子,老二睚眦,好杀喜斗,嗜血而长。因此人们将它刻在剑鞘剑柄上,意求得其兽力,增其剑威,战无不胜。但强大的剑用在弱小的人上,无非还是一柄普通的剑罢了。
好剑通灵性,往往不是人们选择了剑,而是剑选择了人,这剑并非极品,但这睚眦却是通灵的生物,它闻到了她身上的腥味,很中意这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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