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
第二十一章
白骁鸣看他一眼,奇怪道:“对啊,我这几天查了很多资料,既然咱们要养它,就要科学养育,做绝育是很有必要的。”
“不行!”对此提议朱英武大力反对,连连摆手拒绝:“我不同意,这个绝对不行。”
朱英武性子比较急,两人因为对某些事观点不一样起争执也不是一回两回了。白骁鸣见怪不怪,不紧不慢地给他解释:“做绝育至少有三点好处。第一,可以减少疾病的发生;第二,可以让他把精力专注在食物方面,只要科学喂养,身体更健康,寿命也更长。第三……”
然而在此事上朱英武异常坚持,无论白骁鸣怎么说就是不同意带小天狗去做绝育——开玩笑,别的事怎样都好说,山海界很可能仅剩一只的天狗要是被带去阉掉,拆了他都赔不起,更别说这货还有个极其护犊子的爹了。
鸾鸟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,小声问坐在一旁的烛龙:“绝育是什么?”
烛龙:“……”
白骁鸣:“你不要一提绝育就这么抗拒,我知道这件事对男性来说会产生一种感同身受的代入感。所以你反应激烈也可以理解。但是绝育对于小动物来说是非常有必要的一个小手术,基本上对于家养宠物来说这是必须进行的……”
“动物都要做吗?”鸾鸟眨眨眼,又听了一会儿很认真地问烛龙:“那咱们是不是也要去做?”
烛龙:“……”
引发讨论的话题主人公完全不知道他们在争论什么,吃完了零食之后开始跑来跑去地追一只小虫子,跳上桌子的时候一爪踩到了电视遥控器,电视机屏幕一亮,一个身穿华丽太监服侍的男人出现在画面中,背后是一家宠物医院的招牌,同时广告语非常应景地响起:“科学喂养,适龄绝育。东林动物医院,为爱宠绝育的最佳选择……”
“小九?!”鸾鸟指向电视机:“咱们也去吧?”
饶是淡定如烛龙也被他搞得有些无力,思索了两秒,忽然向鸾鸟问道:“你还记得魏四吗?”
“魏四?”鸾鸟眨眨眼,一则被丢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渐渐浮出水面。
四百年前,人间闹市。
集市上,人们吵闹着嬉笑着,各自忙碌不已,片刻不得清闲。又一次偷跑下山的鸾鸟头上包了块头巾,正举着串糖葫芦左看右看,快要眼晕时就吃一口糖葫芦,吃完了继续左顾右盼,惬意至极。
街道两边摆满了看不懂用途的东西,鸾鸟走走停停,刚想买碗看上去像面球的东西吃着玩,忽然一阵声浪铺面而来,掺杂着咒骂大笑叫喊求饶各色声响,打得人猝不及防,几乎要后退一步。鸾鸟脚步微顿,分辨出那声响是从街道拐角处传来的,于是忍不住走了过去,就连手上的糖葫芦被一个小乞丐摸走了都没能发现。
街道不长,鸾鸟走上几步一转身,便看到了那堆聚在一起的人群。而人群中央摆着一张桌子,靠近鸾鸟的这边站了一个年轻男人,正鬼吼鬼叫地嚷嚷着幺二三。一开盖子,出来的却是个四二六,只见那人眼眸一空,望着手边的钱被对头庄家收走,急道:“大哥!你真是我亲哥哥!是我祖宗!老祖宗!咱们再来一把!”
收钱的庄家满咧络腮胡,穿了件坦胸漏背的粗布衣服,胳膊猛地使力,一身肌肉很是扎眼。庄家毫不客气地把钱收走,听这人喊得急切,反而更是嘲笑他道:“拉倒吧,你都输光了,再来一把你赌什么?”
年轻男人浑身上下摸索一通,确实再翻不出什么东西了,急得眼泪鼻涕一起流,嚷嚷道:“我爹等钱安葬,我娘等钱开饭啊!还有我媳妇我闺女!再赢不来钱,我们全家就真饿死了!”
络腮胡庄家见惯了这种场面,不耐烦道:“滚滚滚,你个赖皮不要脸的,要死死那边去,别给我招晦气。”
旁边有人听不下去了,插嘴道:“魏四,快去大户人家门口求点饭食吧,还在这里赌才是伤天理啊!”
被喊作魏四的年轻男人仍然赖着不走,四下胡乱看看,忽然抓起地上一个土块,在左胳膊手腕处划了个圈,又把左手往桌子上一拍,叫道:“来!赌我这只手!”
人群哄然大笑,转而又嘈杂喧闹起来。有人嗤笑“这魏四不光泼皮无赖,还玩命啊”,还有三五成群的一伙人嬉笑着互相打趣,一个问“你要吗”,另一个马上答“要来干嘛,烂着长蛆恶心人吗”。
“你们怎么知道我会输!”魏四猛砸桌板,急道:“我娘等着钱救命,我爹等着棺材本,我媳妇闺女明天能不能吃上饭,一句话!就看这一把了!”
这人的话越说越快,越说越急,像一挂被点燃了的爆竹,一阵噼啪炸响,直炸得人耳朵生疼。
鸾鸟在一旁侧头听了一会儿,眨几下眼睛,走到魏四身后低头去看他手里的骰盅。
庄家抓起一把钱丢在桌上,喝到:“行!爷爷就再赏你一盘!押大押小。”
魏四连连点头,捧着手举到眼前,嘴里念念有词。
庄家冷哼道:“别墨迹,快押,大还是小?!”
一片起哄声中,魏四又四下作揖一圈,一把拍在桌上,叫道:“押大!”
这次骰盅一开,竟然是个四五六。
人群又一次哄然闹开,对面庄家的脸色变了几变,冷笑道:“急什么,我还没开呢。”说罢掀开盖子,却是个一个一点两个二点。
人群喧闹起来,一时之间反倒没人关注魏四。魏四趁机连忙往自己怀里刮铜板,只是才刚刚搂了一把,手就被庄家按住了。
庄家脸色不善道:“急什么,再来一把。”
魏四连连摆手:“不来了不来了,家里等着钱救命呢!”
庄家呸了一口,骂道:“赢了就想走?行,这把我可怜你算你赢,咱们再来一把!”
魏四扑在桌子上,仍然不住地拒绝,急道:“您行行好,我赢一把就行了,您就当把这些钱赏我,让我回去葬了老爹,让老娘吃顿饱饭!”
庄家不放人,魏四不撒手,两人揪扯着闹了好半天,围观众人起哄不止。鸾鸟看了一会儿,走上前拍一下魏四的肩膀,轻声道:“你就再赌一局吧。”
魏四闻声一愣,顺着白皙的手掌扫上去,一看是个绑着头巾的清秀少年,可是面生的很。于是吞了口口水道:“我……输不起啊。”
鸾鸟笑着鼓励道:“没事的。”
骰盅有问题,鸾鸟一眼就看出来了。再加上听了一会儿魏四的哭诉,念及这个年轻人不过是想赢点钱葬父养母,不由得起了帮他一把的心思。
魏四本想见好就收,此时被鸾鸟一说,不知怎的又有了底气,一挺腰杆把好容易赢来的钱又推了出去,豪气道:“再来一局,还是开大!”
骰盅一开,这次竟是一个干脆利落的六点“豹子”。如此一来,人群终于彻底沸腾了,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们纷纷叫着“再来一局”,就这么闹着喊着,魏四又连赌了五局,竟然把把获胜,面前的钱瞬间多出几堆来,而庄家脸上已经彻底没有血色了。
“你他娘的!”
络腮胡庄家猛一拳砸向桌上,一股血气直往上冲,弯腰抄起一把铁刀,也学魏四那样要去赌自己的手掌。正闹得不可开交,方才还晴着的天突然暗了下来,一阵大风刮过,飞沙走石跟着卷了半条街,所有人都不由得眯起眼睛,只留一条缝去看周围的变化。
这风来得太过突然,鸾鸟一个愣怔间,头巾已经被大风刮上了天,于是他的一头红色长发飘散开,在风中舞动了起来。
“妖孽!”庄家正憋了一肚子火满心想找人晦气,此时见鸾鸟不同于常人的发色,又刚好在魏四旁边站着,登时一把邪火撒在了他的身上:“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?是不是你搞的鬼?!”
鸾鸟一愣,正想搭话,忽然一股大力自旁边冲来,他身子一歪,不由自主地向一旁栽去,同时金风之声大作,却庄家一刀劈了过来。一把破刀划破虚空,竟隐隐传出风雷之声。
“找死!”
熟悉的低沉嗓音自背后传来,,下一瞬,大风骤停,气氛却愈发凝重起来。
鸾鸟回神时已被一双坚实的手臂扶住,而刚刚还凶神恶煞地庄家此时已经趴在了地上,正捧着手腕哀嚎不止。
烛龙低头看看地上的那把破刀,冷声道:“千牛之刀,竟沦入市井屠狗之辈手中,不如毁去。”
屈指微微一弹,铁刀应声而碎,转眼间化为了齑粉,阵风拂过,彻底失去了痕迹。
爬起来正待唤人齐上找回场子的庄家双腿一软,扑通跪了下去。
鸾鸟回头看看烛龙,疑惑道:“小九,刚刚那风……”
烛龙不置可否,一手抓住他,一手扯开眉下布条,上下两只眼睛一睁一闭,天地间又是一阵狂风大作,直吹得人东倒西歪。
狂风停歇时,这两人却已经彻底不见了。
夕阳西下,余晖铺洒了整片大地。黄昏时分的人间,处处炊烟阵阵,洋溢着一种温暖而祥和的气息。烛龙长尾一收,恢复成人形,拉着鸾鸟的胳膊落在了一处山林中。
两人并肩站着时,烛龙足足比鸾鸟高出半个头,往鸾鸟身前一挡,便能遮住大半阳光。现下烛龙背着光,更显得眉峰如同刻刀雕琢出来一般深邃利落,而鼻梁也似山中岩石般,虽有拐折却傲然挺立,风雨不能动,星辰不曾移。
可是烛龙再怎么一身凛凛之威,鸾鸟也是完全不惧他的,接续方才两人在空中的话题,争辩道:“那个年轻人很可怜的,家人都没饭吃了,那个庄家还坑他,我为什么不能帮他一下?”
烛龙重新绑起布条遮住下面那只眼睛,沉声道:“他有他的命。帮得了人,帮不了命。”
鸾鸟一愣,想起了刚才魏四连胜多局后刮起的邪风,惊讶道:“所以最开始那阵风,不是你吹的,是因为我帮他……”
烛龙点头:“没错,你差点忤逆天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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