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:何为生者

  我从座上惊醒,跑到南宫煜的房间,他的房间里空空如也,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,我又飞奔到卫曦的房间,敲了敲房门,无人应答,“曦曦,曦曦,你在吗?”我轻轻地推了推门,房门没有插,我推开门,果然,卫曦也不在,我的预感应验了,我突然想到了瑛灵还一个人在房间,她的房间最靠近我的,我却像是走了最遥远的路,幸好我去了看到她睡得很熟,嘴角微扬,许是在梦中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。看来这一切应该都不会波及到这个孩子了。为了以防万一,我还是将这个房间布下了结界。

  生阙的夜没有一丝光芒,人与人并肩而立都看不到彼此。之前的灯火早已随着风声而熄灭。我在黑夜里摸索着,一阵打斗声传来,越来越近。我想回去寻个灯,这样更方便了解前面的情况,可我忽略了一件事,现在这样返回,也不知道方向。正一筹莫展之时,一个房间的灯亮了起来,我朝着灯光闪现了过去。带上灯急忙返回刚才的打斗之处,周围没有了声响,知了偶尔叫唤几声。一阵风刮过,风打在脸上,耳朵里的琴音开始变得嘈杂,身后一道剑气袭来,划破了我的衣衫。

  是南宫煜,那琴音就一定是来自卫曦。他们眼神呆滞,像被人控制了一般,但这并不能解释的通,生阙上的魄没有任何能力可以控制主体,除非他们的求生欲被别人激发了出来,他们才会为了自己生存而杀掉任何可能威胁他们生存的人。那么这个唤醒求生欲的阵法是谁布置的,又是何人有如此居心。但这种猜测又是凭空的,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任何人可以如此远程操控。就算有,他们的目标又是谁?

  我已经没有任何时间再去思考其他,在我思考这些的时候我已被南宫煜的一掌送去游行了,落地的时候不太顺利,胳膊没有来得及支撑,屁股先找了地。鲜血从嘴角流出,我用袖子擦了擦,白色的袖口就盛开了一朵红色的牡丹。似乎从我被兀月星尊找到我就一直在被人打,好像安排好了一样,还是我就是处于了打打杀杀的世界。好像是前者吧,毕竟这是别人的大同世界。

  他凶狠的眼神我从来没有见过,我也不曾体会过究竟在什么情况下能够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。我也不期望用我的受伤去唤醒他们的理智,否则我想卫曦在开始感受到恶念就会将他消除。卫曦的琴音越来越急促,天空上的黑暗开始凝聚,没错,就是上次出现过的那样的犹如旋涡的黑洞。我没有看错,因为黑洞周围像是有人特意绣上了白色一样,我被音浪卷到黑洞下,被困在那里。透过了那个黑洞,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与七星阙不同的世界,看到一个白衣女子在我的怀中渐渐没有气息,那一天七星阙格外得漂亮,七彩祥云挂在天边,在我身后站着一双人,男才女貌,一袭红色将彼此相融,头上的凤冠随风轻轻打着节拍,响声清脆。我知道我的意识开始模糊,模糊中我还是看到了卫曦紧紧拽着她胸口的衣服,对,她忘了,她不能杀了我,她不亡,我不亡,仅一刻间,她的面色苍白,琴弦如裂帛声响,她的手已经开始滴血,弹琴的人往往会被琴伤,却不自知!

  南宫煜也真是不省心,总喜欢干这补刀的事,羽扇在我胸前旋转,我一时无法抗衡,只能由着强大的星力将我向后推去,脚下在这过程不知踩到了什么,羽扇就被无形的力量打回到了南宫煜的手里,等我明白过来,我已经陷入了阵法里,我的意识更加模糊,睁开眼,像是来到了另一个地方一样,我想这就是他们失去控制的地方吧,可明明是那么的美好。

  前面有座山庄。山庄前有很多人进进出出,出去的都是家丁,进去的都是青年才俊,听家丁说这山庄的主人叫做星蕊,长得沉鱼落雁,不施粉黛时犹如清水出芙蓉,若是略施粉黛是犹如园中的牡丹,端庄华贵,若是浓妆艳抹,那就如生长在血地里的百叶蝶,令人窒息。这位姑娘年芳已经八百岁,正在选择意中人,山庄门口的人都排了一天一夜了。其中有一个排队的人和另一人在讨论着这位无缘一睹芳容的姑娘。“听说庄上这位小姐招亲有一个骇人的规矩,擂台是一个仅供一人站立的台子,四周是一个巨大的水池,池中有一条鲲鱼,凡是参加选亲的一律不能反悔,谁能够在这场博弈中活下来,便能娶仙主为妻。”另一个人吃惊地问道:“那不是去送死吗,这姑娘再是绝色,我也不去,不去了。”男子摆手连连称不去了,脚没挪一丝地方。另一个又劝他:“没准这是仙主传出这样的话吓唬咱们呢!”后面又有人接起来说道:“就是,再说了牡丹花下死,做鬼也风流!”“就你,娶仙主能轮的上你?你死也是白死!”一众人哈哈大笑,好像他们可以娶到一样!很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,她的姻缘能如此兴师动众!拿杀人当游戏的女子能是什么好人,能引诱这些青年才俊如此想象必然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吧!

  我寻了个没人的地,一个跳跃翻了进去,是山庄的后花园,花园亭子中坐着一个女子,长得很是清秀。毕竟是翻墙进了别人家,也不好这么明目张胆,只好抄了条小路去。

  “公子,进了别人家,都不打声招呼,是何礼数?”女子声音婉转,像是夜莺啼语,很是好听!

  “你是这山庄的主人?”我皱着眉头问道。

  “怎么不像吗?”

  “不像,与外界相传不符。”

  “哦,外界是怎么相传的呢?”她俯下身摘下一朵开地正好的一朵花。地上的泥土粘在裙子的下摆,像无意,又像是刻意,淡蓝色的裙子带着一点褐色在花丛间穿梭,与蓝色的影碟相得益彰。

  看到影碟也如此识趣,仙主竟翩翩起舞,时间就这样在我的眼眸中静止,仿佛世外的喧嚣与她无关,那些流言蜚语她也全然不在乎,我才发现我刚才的想法有多么的卑鄙!也不知过了多久,整个山庄上钟磬响起。仙主停下舞步,送走那些影碟,会心一笑,“时间到了呢?公子可有兴趣去看一场搏斗!”说完便随着侍女离开了。只剩下另一个侍女为我引路。后花园的石板路弯弯曲曲,路两边的竹子挺拔高耸,我不禁想起“曲径通幽处,禅房花木深”这句诗,怕是过会儿的心境就全然不是这幅景象了。

  我来到擂台,侍女将我引入席中,鸦雀无声的台下忽然人声鼎沸,我向台上望去,果然流言蜚语也不是空穴来风,一袭红纱,没有梳盘的头发更添一丝妩媚,肌如凝脂,吹弹可破,黄褐眉,绛朱唇,仙主二字恰如其分地道出了她的美与她的媚。她光着脚在站擂台上不停地旋转,我看到她舞动的脚下都是锋利的匕首,她的金莲一滴一滴地滴血,我一个闪现将她从擂台上抱了下来放在椅子上,从身上扯了块衣角帮她包扎,心里五味杂陈,责备的话就不经意说出了口,“你不要命了么?”她忍疼痛展现出来的笑容终于僵住了,“你能看见?”然后抬头看着我,苦涩地笑道;“这里残忍的一切都是你决定的,而他们必须在自相残杀中死亡,这也是你决定的!”钟磬声再次响起,那些青年才俊奋不顾身地跳进了池中,一炷香的时间池子里的清水都变成了红色,没有人能够活着站在擂台上。原来噩梦才刚刚开始,我在救她的时候我确定池子里根本没有什么鲲鱼,是他们的求生欲让悲剧发生。我还记得她的那个眼神,怒火中生,“他们都会死,除非你杀了我!”

  我没有杀她,也不忍杀她,我抓着她的手腕,“若我站上擂台呢?”她使劲地挣开,手腕红了一圈,“我嫁给你!”我知道这只是我求生欲创造出来的情景,我胜过他们小菜一碟。如果招亲不存在了,那么这些杀戮也就会不存在了吧。

  “看婚服都准备好了呢!”侍女将衣服放在我面前,我将她们遣了出去,换好后,我打开房门却发现我站在悬崖边上,身后的山庄都不见了,我将四周都查探了一番,都是海,原来山庄位于这座孤岛上,我找了个制高点,这地方似乎有些熟悉,对,这和我站在擂台看水池的感觉是一样的,擂台就是根据岛的地形建的,难怪那么不规则。水上涨的越来越高,波涛汹涌,势要将这岛湮灭,我不顾是何方向,只是拼命地向前跑去,我隐隐望见山庄时,水已经漫过了前面那片草地,我更加拼命地跑进山庄,她站在后花园的花田里,那跟随的影碟像是巧工们绣在红纱上的刺绣。黑洞在她头顶的天空再次出现,“来吧,我送你一个人去安全的地方!”我听到这句话后,飞速靠近她,将匕首刺进她的心脏,她倒在了我怀里,影碟被惊起,鲜血溢出,沾到衣服上,却没有看见痕迹。她用纤长的手指划过我的肌肤,“为什么?为什么?”“对不起,我要活下去!”我的声音都冷的让我害怕,我知道这一刻这里的我就不再是我了。她无奈地笑了笑,“你杀了星蕊,你得不到你要的,她会葬送在百叶蝶香气里!”

  我不明白她要说什么,我只知道我必须活下去,不择手段地活下去!

  “哗,哗”声音越来越大,越来越近,我站在原地屏住呼吸等待着黑洞将我带到安全的地方,如果两个人中只有一个人能活,那一定是我!

  声音停止了,我睁开眼睛,“你终于来了,看来我今天不杀了你,我是难以活下去了!”

  对面男子说道:“你为什么要将她杀了?”

  我恶狠狠地说道:“黑洞只会带一个人到安全的地方,我的一生不能葬身在海里!”

  对面的男子冷哼道:“你就那池中的鲲鱼,杀人于无形,难道你不该葬身大海吗?”

  我幻化出剑,“你不该来,这样你还能活着!”

  对面的男子也拔出了剑,“何为生者?如果是像你这样地活着,我不在乎!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,为星蕊报仇雪恨!”

  刀光剑影,我倒在血泊中,他也没讨到便宜,我的眼睛一点点合上,你这一生最大的敌人便是自己,你的求生欲、情欲都会让自己走上歧途。别人杀不死你,唯有你自己!

  耳朵轰隆隆,山庄坍塌了,我的眼角泪流了下来,我竟然亲手杀了一个女人!她的一袭红纱蒙住了我的双眼,我的鼻子,我的嘴唇,我也和她一样这一刻听不到喧嚣。

  何为生者?苟且的生有什么意义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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